“芒果去皮,苹果切块……嗯,猕猴桃也有准备!对了得提炼好的白沙糖……还要你们打奶油的再加快速度啊!”
李瑁一边小声的嘀咕,一边不断大声的指正着在场所有下人们的不当操作,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便又再出些什么纰漏来,而旁边那几个被他指使的有点精神紧张的丫鬟们经过一系列的调整,却也马上有条不紊的重新摆弄起来,因为经过多次训练后,她们早已熟识这些本该非常陌生的指令了。
眼见一切进入正轨,只等烤炉里的底座蛋糕出炉再刷上奶油添加水果冷藏便能大功告成后,李瑁这才长呼一口气再次坐回那张私人订制的躺椅上晃荡起来,不过眼前的他看起来是嘴上哼小曲,手里捧热茶,脚下还有专属狗腿子旺财在卖力的捶腿轻松无比,但这平静的外表下却是一直藏着颗波涛汹涌的小心脏在时刻加速着。
毕竟一个有着充分历史知识的现代人,发现自己将来会好死不死的成了杨玉环的第一任倒霉夫婿李瑁,面对着一顶随时会扣在头上的来自皇帝爸爸的绿帽子……这实在过分的刺激,心跳很难低于250.
因为那顶绿帽子的压迫感,李瑁从小到大可谓挖空了心思折腾,开完酒楼,搞水泥,弄出水泥后又做蛋糕……但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样反复折腾的目的是为了什么?难道仅仅是为了讨好李隆基让自己这个逍遥王爷的位子更加稳固吗?好像不是,又或者是希望做出这些后,将来头顶上那顶绿油油的帽子能摘去吗?这似乎也不太现实吧,杨玉环可是堂堂四大美人之一,李隆基那老匹夫他会撒手……”
就在李瑁神游太虚想的入神之际,某个他精心挑选的才人给他带来第一个捷报。这位既能看图纸砌炉子,又能刷墙做装潢的唐朝人才,小强同志,异常兴奋的边跑边喊的冲到了大家跟前。
“殿下!成了,成了,十个蛋糕胚都烤成了,果然要像您说的那样上下都加炭火烤,才会烤的火候均匀,而且这次无论色泽还是形状都比前几次强太多了……”
李瑁听到小强如此说后,也是立马精神一证的从躺椅上原地蹦起,然后一路小跑的冲到了端放蛋糕的桌子前,而此时大小双儿几个早已在手脚麻利的开始刷起了奶油,没一会功夫十个色彩艳丽的水果蛋糕就齐刷刷的摆到了他的面前。
“了不起啊!了不起,失败了那么多次,这次的成品简直和后世的图片一模一样了,小强,双儿……你们真是太了不起了,本王此时此刻心情无比激动啊,甚至激动的都有点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反正一句话咱们先开吃!”
于是在李瑁上下左右打量着的一声命令后,旺财那撕便抢先有如饿狗扑食似的,把自己那整个脑袋瓜壳一下砸进了新分得的蛋糕里,而几个丫头表面上看起来虽说有些克制,但随后那操起横刀切蛋糕的架势也是堪称行云流水一气合成麻利的紧了。
“殿下,俺……”“你搞毛啊,好好的吃个蛋糕怎么都吃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就不能好好学学人家小强吗?”“不是俺想哭的殿下,实在是这水果蛋糕太好吃了,俺记得你说过这蛋糕是生辰时日才能吃到的,俺以前过生辰时可从来没吃过这么美味的东西……啊……”旺财边吃边哭。
丫鬟们也是吃的全然没有往日的那份矜持,而李瑁在小小的品尝完一块后内心深处同样在一瞬间被击打的是五味杂陈,松软鲜香的蛋糕胚子,融合了入口即化的天然奶油的甜美甘醇,再点缀一点点新鲜水果的清甜微酸,各种精致碳水蛋白的甜美冲击让满足感一下从胸口窜到了大脑。这是某种,他已经有十多年不曾感受到、接触过的满足和幸福味道。
接下来在众人都还为美食的诞生狂欢时,李瑁却又独自一人默默的将剩下来的蛋糕打包装盒,继而在第一时间就派人送进了大明宫之中,其实最后这一步才是他费尽心思研究出奶油蛋糕的初衷。
第二日清晨,天色微明,大明宫内御书房的龙案前,一个令人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早早的便伏在桌子前奋笔起书,而这位如此勤劳的中年人正是谈笑间便能左右李瑁生死的大唐最高领导人皇帝陛下李隆基。
不过眼眸前的他似乎还没李瑁想象中的那么可怕,更还没有放飞自我到能做出“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的荒唐蠢事来,却是脑清目明非常好相与的,而他自己本人也还算一心扑在希望将开元盛世发扬光大的皇帝事业本职上。
案桌上那一册累着一册的凑本看似永远也批不完,李三郎此刻虽说改的眉头紧锁,但楞是熬了足足一个时辰后才肯落下手中的毛笔舒展起浑身筋骨放松自己。
随后在原地度了几步路后,便和伫立在旁的中年太监笑呵呵的话起了家常“力士,你说朕每日这如此的劳心费神到底是为了什么啊?”听见皇帝这样非比寻常的一问,心思敏感的高力士先是缓缓一愣神,但感受到李隆基他只不过是劳累过后的一番感叹后,于是便大着胆子应和起来。
“圣人您英明睿智,这般辛劳自然是为了咱大唐繁荣昌盛,江山永固!”
“呵呵……果真如你所说,那朕再累也会甘之如饴啊!世人皆羡慕帝王般的生活,可朕怎觉自己不如一寻常百姓,你晓得吗?似他们那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反倒落得个逍遥自在不是,你再看看朕这五更起三更眠的……”
李隆基边说边走,没一会就踏出宫门逛到了御书房二层的回廊之外,而高力士就像个影子一样躬着身子在一旁静静的跟随,当感受到屋外凌冽的雪风后,他又急忙转身从站在一边的仕女手中取来件披风,等小小心翼翼的将披风在李隆基的身上披好后,他才再次张嘴答起了话。
“圣人说的是,小民之乐的确简单轻松,可这话说回来,若没有圣人您这样日理万机的操劳着国事,体恤他们,他们又哪里来的安生日子过啊。”
“哦!此话怎讲,力士你也别不是想学惠妃那般说些悦耳话哄朕宽心吧?”
“老奴哪敢!如今咱大唐四方诚服,万邦皆朝这更古未有的功劳,可都是圣人您辛勤劳作的成果啊,小民耕种的是几亩薄田,圣人您耕耘的是天下万里江山啊,这洒下去的血汗自然又多了些……老奴嘴笨也不知这番比喻妥当否?”
高力士说完见李隆基已经闪挪到圆桌旁,于是便跨步抢先把回廊上的圆凳给小心的往前挪了挪,然后静待着李隆基就坐,而李隆基在扶着栏杆眺望了一下刚刚开市的西长安大街那繁忙的场景后,竟有些不自觉的苦笑起来,笑着笑着就又长长呼出一口热气。
“诶……你啊你……你高力士要说还是嘴拙的话,那这天底下恐怕就没一个会说话的人了,朕身边虽然干吏良臣云集,但这真要说起来能私下讲几句体己话,顺顺心意的也就你和惠妃俩人了,自古帝王称孤道寡,古人诚不欺吾等啊!朕现在站在这长安最高处,不光风寒的紧,而早年那股追贤赶圣的心气也是慢慢落下了些啊,有时候朕真的就想撒开手甚都不去管了……”
“圣人您现在这是累了乏了,才会思绪满心头,万万不可做此念想啊,咱大唐离了谁都成,可唯独缺不了圣人您,况且您万寿无疆,现在才哪到哪!要不咱去梅妃娘娘那看会她新排的舞蹈如何?也好换换精气神不是?”
高力士原本以为自己这个提议会立马得到默许,可不想李隆基此刻却一改往常的兴趣,竟屈身弯腰一屁股在圆凳上坐了下去,与此同时还不慌不忙的伸手举起茶杯小口的呡了起来,俨然一副不想再做动弹的慵懒模样。
高力士见此,便心领神会不再多说半句,然后又很是贴心的半蹲下身子给他捶起了大腿,不一会李隆基就晃晃脑袋,露出了久违的笑意。可当他转身瞧了瞧龙案上堆放的那些凑章时,就再次落下脸叹气道“不了,不了,这一来一回又得耽搁不少时辰,你看这满桌子的奏章哪一本都稍待不得啊,就在这高台上用点茶水,烤烤火盆歇息一会吧!对了瑁儿前翻时日送的糕点可还有?”
李隆基的话音刚落,高力士便跟预先知晓一样,急速扭身从一旁的小内侍手中接过早就恭候着的一个大玉盘,还煞有意味的凑上鼻子悄摸的闻了几下。
“圣人,这是寿王殿下今早刚差遣人送进宫的,老奴就想着您会问呢?不过殿下他还嘱咐来人转述说是,今日送的是新研制的水果奶油蛋糕,比之前那些的更是美味许多呢!就是……”
“就是什么?你个实诚之人什么时候也学的和朕吞吞吐吐起来了,有话快说,有屁就放,非逼的朕说这些粗俗之语吗!”
“诶呀……圣人您这可就是冤枉奴婢了,寿王殿下他孝心至诚可就是小娃娃脾性,竟让人叮嘱圣人您不要贪嘴多吃,说对牙齿不好,您看这话奴婢哪里好讲?殿下他把圣人您也当和自己一般大的娃娃看了……呵呵”
“哈哈……果然是长不大的孩子,怎么说他封王也有小三年了,如今又是独自开府的皇子,怎么还整日鼓捣这些……这些吃食……对了他的课业可曾落下?”
“圣人多虑了,寿王殿下他虽说自开府前一直住在宁王府中,但惠妃娘娘可把他看的紧了,现在好不容易自个有了王府,难免要随性些!到不是奴婢耳目广,而是整座王城里都在传颂殿下他的雅事了……”
“哦,有何雅事?你说与朕听听,朕倒要看看他小子还敢反了天不成!”
“不不!殿下他也没有干啥出格的事,除了整日鼓捣一些机巧之事外,也就研究吃食了,最让人想不明白的是他年前竟广撒银钱建造了几艘大海船,头几个月里还真就寻了好些船夫给派出海去了呢?”
听到李瑁造大船派人出海,李隆基面色上全无变化,甚至于双眼的注意力都还集中在玉盘里的那几块水果蛋糕上。等高力士挑着用具分开蛋糕供他平尝过后,他才有点意犹未尽的擦擦嘴开口道“嗯,味道确实更加甜美了,你说的这事,朕之前好像便听惠妃言到过,原本朕还以为那混小子要学先秦的徐福出海寻访仙人,但后头听他自己所讲似乎也是为了一些吃食,那就随他去吧,只要这混小子不亲身涉嫌便好!反正也不是花国库里的钱,想来言官们更是挑不出什么理来的。”
李隆基短短的一席话,貌似寻常无比,可站在一旁深谙帝心的高力士却从寻常处听出了诸多不寻常的弦外之音来。
这第一点就是那位十八皇子李瑁言行举止看似天马行空,匪夷所思,但其为人处世,特别是在对待自己皇家子嗣这个身份上还是非常谨小慎微的,单从他事先通过生母惠妃将自己所干之事无一隐瞒的转述给李隆基知晓,便大可窥一斑而知全貌了。
而从李隆基话中可意会出的第二点那更是让此时神经紧绷的高力士会不自觉的惊出一身冷汗来,试想眼下开府立王的哪位殿下敢这般四处招揽几万人造船出海,进山采石啊。
玄武门之变言犹在耳,武家篡权落幕也不过光阴数十载,还有韦后,太平长公主之事,那一桩桩一件件,要说此刻自己面前的这位皇帝陛下他忘性大全然将这些抛诸脑后,那他高力士是打死也不会相信的,可就是在如此之多的前车之鉴轮番上演下,我们的那位寿王爷殿下愣是没有为他的任性付出半点代价,依然是清风拂山岗魏然不动啊。
如此恩宠,如此气运,又怎能不叫他高力士看的胆战心惊,生出一丝幻想来呢?何况之前诸般种种,自己已然是曲中意,局中人了,介时若还想走出泥潭独善其身,又谈何容易……
高力士恍惚间的短暂神游,李隆基自然是没有一丝察觉的,因为他此刻早就心系美食,一口接着一口将满盘水果蛋糕系数吃了个干净,等高力士回过味来,却只能佯装无视继续逢迎着了事。
“圣人所言极是,这出海远行,风高浪险,殿下万金之躯断然是不敢让他亲自涉足的,老奴早早的便叫羽林卫多加照看了!”
“此事,力士你做的非常周全,那小子就是得有人看着点,他现在可是惠妃的心头肉不能再出半点闪失了,朕每每想起他的那俩位同胞兄长,这严父的身段便总难以立起啊!本着胡闹些总好过长不起来吧……”
“这?圣人往事早已时过境迁,都那么长时间了您就别老念着那些,徒增伤感了,其实殿下他也不光是玩闹,便拿最近他大张旗鼓购买石灰石一事来说吧,殿下他为此还作了首小诗引得满长安城里的读书人广为诵读呢?都赞扬着说殿下他文采斐然举世无双……奴婢记得那小诗好像是叫作《石灰吟》——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老奴读着都有点……”
“粉骨碎身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这……这两句是出自他口吗?”高力士原本想着来个锦上添花,也好乘机向武惠妃卖个人情啥的,但此刻望着李隆基突然75度仰视自己的询问姿态时,他知道事情可能有点不妙了,果然君威难测,这刚刚不还吃着糕点满脸赞赏吗?怎么的……。
于是还没等两股颤颤的高力士想出合适的措词来应对,李隆基便又接着龙颜大怒的咆哮开来。
“胡闹,胡闹,简直越来越放肆了,他平日里开酒楼,造船,挖矿……朕看在惠妃的面上也都由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现在一个小孩子家家吟这诗作甚!不明情理的人听了还以为朕给了他什么冤屈受呢?他以为他是谁,还要留清白在人间,这个逆子肯定是乘着朕巡视东都之际便又不安分起来,你速去传朕旨意,让他立刻给朕滚进宫来!”
李隆基话还没讲完,高力士和伺候的一众宫人便早已吓的齐刷刷跪倒在地,在听见传令的旨意后,他楞是半滚半爬着才勉强走出大门,等重新站直身子后,老高同志便猛的后槽牙一咬给自己重重的来了三个大嘴巴子。
而随后他又突然想起什么一般转身唤了一个小内事近身,轻声细语的交代了几句等人跑远之后,这才不紧不慢的领了桥撵,马车也径直奔向了朱雀门外太平坊寿王府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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